卧龙小说网> > > 毁城者 叁

毁城者 叁

毁城者 叁

忽然,萨塔尼娅·克劳顶了顶劳勃的手臂:“喏。队长,刃队高贵的战士们。”她轻蔑地低语,萨塔尼娅·克劳瞧着不远处的不正眼瞧他们的刃队,顿了顿接着说,“那群居身自傲的家伙,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干一票大的,炫他娘的一脸鼻子?”

要不,咱们绑了坎诺利当家的?劳勃不由得笑了笑。

“少来了,克劳。”维伦俊粗鲁地一把搂过萨塔尼娅·克劳的肩膀,“嘲讽劳勃不该如此,他不——”

萨塔尼娅·克劳满是厌恶地使出一击肘击,痛得维伦俊捂着肚子呻吟。“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甭碰我。死鬼。”她咬紧牙根,瞪着维伦俊;劳勃刚欲劝说他俩,却闻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哟呵。大伙瞧瞧。传闻中的盾队闹内讧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夜盾队摸到鱼了?”说话的是一个大脸身材粗壮的碧色双眸的胖子,腆着的大肚腩里,仿佛隐藏着半个克兹沃夫的口粮。然而他香肠般粗的手指,却是刃队中甩飞斧无人企及的手指,他无视了夜魔的规矩掀下兜帽,浅棕色的头发抽卷披肩,他的发言引得刃队其他队员的冷嘲热讽。

那珂敦。对,劳勃知道他是谁,刃队队长米摩萨格尔丹的下属。劳勃盯着他,心想同样是甲等夜魔武士,为何同伴间会有此般偏见?笑吧,笑吧。我倒要瞧瞧你笑得了多久,九国古语有云“风水轮流转”。真该给刃队的家伙们泡上一壶掺有黄色杜鹃花的茶,之后慢慢整死你们这帮家伙,要不然——把他们手指剥开一小段皮,哼,美妙不已对吧?在凄苦的哀求中,乞求我截去自己的手指。

“Andodulin。mellonamin我能上前砍他狗娘养的一刀吗?”阿芒沙凑近劳勃,轻握剑柄,直勾勾地瞪着那死胖子。“劳勃。我想削了他个萝卜干,娘的,总舵主究竟是怎么想,反正我受不了,拜托劳勃。待会儿你跟舵主阁下求求情,给咱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如何?”

唉,死小鬼,安稳稳地做一个乌龟不好?“得了吧,‘做乌龟’的话咱们现在能吃上酒。不是说我懦夫,而是你自己想想,咱们至少活得久些,不像刃队那帮家伙,什么时候歇菜的都不知晓。”劳勃张合着手掌,抿了抿嘴。“放心吧,阿芒沙。总舵主肯定有属于他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要被派去干大事了呢,对吧?”

“可……”阿芒沙放弃般的叹了口气,他甩脚踢踢地上的尘土。“可我偏偏不服啊,为啥——罢了。”

他们最后选择无视刃队的“花舌子”,往目的地走去。阿芒沙嘴里念念有词,连劳勃也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鬼神;埃伯斯瓦尔德·菲诺沉默地走在队伍中后的位置,原本她走在队伍的后方,然而维伦俊不知是所为何事,放慢了脚步、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他是为了不让小姑娘落单还是在意着先前的“误判”?劳勃队长不得而知,反正他发扬了“盾队意志”。其他人也仿佛逛街一般散漫地迈步子,马吉哈偶尔跟纳尔尼克斯基互相吹牛皮。

等各队队长即将集齐于元老院的某间房内时,劳勃不知道时间有过了多久,他只感觉自身的倦意在不断扩散蔓延,劳勃巴不得现在就缩在某个角落,好好睡上一觉,或许不太舒服,可也比困着眼傻楞站着要好,反正也没有事需要盾队报告的。溟汐·劳勃站在屋内的一角,环视四下。总舵的各个队长陆续步入,头一个进来的是刃队队长米摩撒格尔丹,他是位四十四岁的男人,短脸颧骨突出,身材精悍的家伙,纯黑的黑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炯炯有神有神的目光好似潜藏着柄利刃。风尘仆仆的他进门后没理会劳勃和车迟,心高气傲地径直走向总舵主阁下左手边的位置站着,默不作声。虎队队长列吉汝和熊队队长卡维丹并肩走入房间,列吉汝裸露煮烂皮甲外的双臂肌肉虬结,光滑的圆颅在亮堂的灯光照映下,“油光焕发”,鼻子扁平还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浓密蓬厚的腮络胡与光头形成了鲜明对比。祖母绿般的双眸打量了一阵劳勃和车迟,单眼皮下的视线眨眼间又收了回来,仿佛他们两人欠了他半个克兹沃夫的财富。列吉汝的兜帽斗篷似欲遮掩隆起的肌肉,外观难以形容的长剑挂于腰。卡维丹穿戴蓝绿色盔甲,龙虾状铁甲拳套戴于左手,淡金色长发梳向后脑,并用骨夹夹住。深邃的湛蓝色双眸栖息着一种看清世间丑恶与善良的“东西”,眼皮眨动使得这种感觉若隐若现,论谁都能看得出卡维丹舍得穿着昂贵的丝绸和品质上等的靴子上战场,卡维丹在众人的地位等阶并不高贵,甚至连贵族的“影子”都触不可及,可他竟拥有着挥霍不尽的金钱和无耻的取财手段。

劳勃打量着卡维丹,熊脸高鼻挺配他们队伍的名称。瞧,卡维丹一身家什顶我半年伙食了都。噢,看来咱们干一票大事的时候得先动他呢。他捏拳挡着勾勒出一抹促狭的微笑的嘴角,唯一注意他这举动的车迟,用手肘顶了下劳勃的侧腹。

“悠着点,少乱来。得罪他们可不妙。”车迟在劳勃耳旁低语,不时瞥眼瞄他们三位队长。

接着进入的,分别是剑队队长罕默,高大强壮,皮肤沉黑的中年男人,浅色双眸好似流淌着对劳勃的蔑视和对车迟他们先进入而感到不满。不过在劳勃眼里,罕默眼窝深陷,双下巴微翘,颧骨突出,左耳好似被老鼠啄掉一般,委实像是怪物。罕默嗜赌好酒,不知是否因为劳勃经常赢他的饮酒钱的缘故,还是因为本应属于盾队的任务常推给剑队的缘故,让罕默一直“看不惯”盾队队长劳勃。链队队长马秋山是一位同阿芒沙一样年纪的家伙,蓬松的棕发和偏黄的肌肤以及公正的五官,不得不称赞其为俊公子,若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个子太矮。然而他身上朴素的旧衣物和磨损严重的鞋子,与马秋山英俊的形象格格不入。焰队队长楠庸大步流星进入房间,蛙脸大汉手按剑柄,笑眯眯地跟诸位队长逐一打招呼,每每笑露牙齿,劳勃便打心底厌恶他那口黄褐色的牙。劳勃心里很想问问他,你娘是怎么个把你生得个双眼凸起到令人却步的境地?

溟汐·劳勃忽然忆起自己进门后,竟连兜帽都忘摘了。于是他转悠着将兜帽往后掀,劳勃的脸倒映在旁边的光滑铜器表面,马脸长鼻,怎么地也算得上五官端正,平日修得干净的脸上,因为某人变懒的缘故后已长出了短须。

可悲的大叔,劳勃望着倒影中的自己心里暗想,三十多岁的家伙了连老婆都没有,我很差吗?他晃了晃脑袋,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没妻儿的原因。

车迟上前向诸位问好,不一会便于他们聊得不亦说乎,多聊着今夜的战绩和他们各自于今晚的见闻。其中有多少“掺水”,劳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下,劳勃他只想早些回到自宅,迎接自己用大半年积蓄换来的柔软羽毛床的拥抱。我只想

要睡个好觉,该死的若再来壶上等佳酿就更棒了。

“各位队长,你们知道不?”马秋山手撑长桌夸耀道,“我们链队突入威特大人家的时候,那头肥猪迷迷糊糊地坐在床旁,身旁躲着个小鸟依人的床奴。肥猪大人摸了半晌脑袋还以为是自己的商船出事了,反复询问我们船队的事情,直到我切下他脑袋时,威特大人依旧喋喋不休。而那床奴尖叫得烦心,我的兄弟遮普干脆用长矛从**插穿喉咙——噢,真是残忍。”

劳勃瞧着他那假惺惺的表情,想必你也乐在其中吧。威特大人是谁?啊,咱们“前代”元老之首的威特阁下,那龟孙的表侄子还欠我钱呢,劳勃心里暗自发笑。

“区区床奴,何足挂齿。”罕默满不在乎地看了眼马秋山一眼,又将视线扫向二十尺长木桌上摆放的羊皮卷地图。“潭明、布须岛那不知怎样了呢,但愿他们能够顺利。”

米摩萨格尔丹哼地一声道:“罕默队长。安心吧,潭明、布须岛即使行动失利也还有大陆的支援。现如今咱们需要担心的是,那些低贱的奴隶会把事情闹腾得多大。刃队撤退前,于万狮门堵截了三波人数不等的攻势。我很担心坎诺利的军队能否扑灭叛乱之焰,要知道他的军队里奴兵占多数。”

“叛徒不足为惧,各位是否目击过崤函的身影?”劳勃唐突地打断了欲言的卡维丹,他踱步至桌边,“盾队于圣堂接触了崤函浪人。名为费玉,看来他们也会瞧上克兹沃夫咧。”

崤函浪人自然是他们对费玉这类人的蔑称,劳勃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他们在交谈时并未提及此类“阴影”。该死的家伙,他们莫非看不起崤函不成?劳勃不忍暗自咒骂,老子差点没交代在那家伙手里,你们却只关心奴他鬼吃坑的奴隶,奴隶可不重要重要!

劳勃清了清嗓子:“诸位,你们就没遇见他们?我不相信偌大的克兹沃夫只有一个‘敌人’潜伏在克兹沃夫,各位。我以为夜魔须立刻查清克兹沃夫的大街小巷,哪怕阴沟也不可放过。”

“但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且无群体作战的迹象。那不过是流浪于此的倒霉蛋而已,劳勃。你太见怪了,还是好好回去睡个安稳觉吧。”楠庸咧嘴道,边招呼仆人端上浓烈黏喉的药酒。“劳勃队长。您莫不是因为剑队抢了你们盾队的功绩——心生妒火?”

众人除了车迟,脸上都勾勒出一抹淡笑。然出于礼仪,他们强忍着那“淡淡”的笑意。

假如阿芒沙在,话不多说先操剑架你脖子上,问候你家十八代祖宗,之后送你去见他们。劳勃忍受着这份伤他自尊的嘲讽,按捺着怒意接过仆人端来琥珀色的药酒,入口如油,紧随着辛辣。酒之味,滑过他的味蕾、灌入他的喉咙,无不是在挑拨劳勃的神经。犹如同伴们对盾队的全员的轻蔑,不,他们连同伴都称不上。

马秋山将盛在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劳勃队长。您应不会将武艺高超的克兹沃夫人看错了吧?”他看着劳勃的眼睛,问道。

他的眼里充满了对荣誉的渴求,哼,若是当真与崤函开战,我会为你组织首功的。“我是不会看错的,克兹沃夫没有哪种以一敌二的本领。各位,我认为咱们理——”

卡维丹哼地一声,打断了劳勃的语言:“得了吧。劳勃。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冈祁罗扎山山麓以南,几十年来,连半个崤函的影子都没有。”他转头看向刃队队长,试图博得他的赞同。然后者则落座桌前的椅子,闭目养神,良久他睁开双眼,示意他们继续。

罕默接口道:“倘若真是如此,吾等应即刻向总舵报告才对。此事碗不可拖延,事关夜魔的命运的大事,绝不可轻易敷衍。”

楠庸不屑一顾,反笑道:“唷。罕默队长。您何时起跟个贼似的,多疑起了?不就是个崤函浪人?你有见过九国干涉过塞北、干涉过此陆的夜魔?别说死一个,就算杀他一千浪人,崤函宗族也肯定笑呵呵地感谢我等清除了他们家族的异端。”

然后笑嘻嘻地带成百上千的人,围剿我们。吾等在克兹沃夫有多少兵力?五百还是一千?劳勃放下喝剩一半酒的杯子,一屁股坐下。

“可我们怎么也得做好防备。”车迟双手抱胸道,“与其被崤函突袭,不如吾等早做打算,以逸待劳歼灭他们。”

“哼。你这叫懦弱。”楠庸毫不客气地回他,“只有懦夫和不需荣誉的家伙,方才如你所言行事。”

车迟眉头紧锁,无名业火烧着他的青筋促使他猛砸桌面,他怒道:“猪拱你大爷的。只有白痴和废物才说你口中的话,为什么我们得等到损失惨重以至于无法挽回的田地时,才发起反击?照我看。懦夫是你才对吧,楠庸!”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坐着的他倏地从椅子上蹦起。

车迟也不甘示弱:“说的就是你!懦夫白痴!”

哦,mellonamin,冷静点。“坐下吧,车迟。诸位,我以为提早防备,百利无一害,为了保住咱们的事业,这是必然的。”劳勃轻描淡写地道,然而他心里其实很赞同车迟,尤其是他骂楠庸的话。即便两人坐下,也仍在对吗彼此。

列吉汝忍无可忍,愠色道:“够了。都给我闭嘴,别忘了你们可是夜魔勇士们的队长。各人管好各自的嘴巴,低俗的语言简直是在玷污我的耳朵!”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克兹沃夫在盛夏之地南端,我不认为他们会遣人干预的可能性不大,千条路远的。况且吾等已在此地‘扎根’二百二十年,多年来未见有攻击的情况。除了今晚,那是意外——一个佣兵何足挂齿?”

劳勃当真受不了了,他弹指击向杯壁,一圈涟漪自琥珀色药酒中激起。“佣兵何足挂齿?”劳勃反问,不可思议的疑惑犹如抽卷的水草不断缠绕着自己。“列吉汝队长。请您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即便对方是一个孩子,我们也不得不防,为了保住我等百余年的基业,不然崤函他们怎么搞都与我无关。但我身为夜魔武士,就必须对身处克兹沃夫的同胞负责,同胞的生命是凭咱们手上的家伙来守护的。倘若我们不重视那微不足道的小佣兵,当我们的同族遭受敌人残害的时候才还击,对得起你们所谓的荣誉?”

楠庸脸色一沉,挑眉道:“够了劳勃。乌鸦嘴就你黑。甭张口闭口提荣誉,别人谁都可以,唯独你们缩人屁股后面的盾队不得。成天无所事事好意思谈荣誉?天大的笑话,人不笑狗都笑了!”

劳勃咬紧牙关,强忍着欲拔剑、翻跃过长桌摘掉楠庸脑袋的怒火。你没有读过史?史料上多少代君王因忽视一切渺小祸根而被颠覆基业的?你们是胆怯亦或有着不可思议的自信?笑话?我劳勃倒情愿是个笑话,哪怕是笑话提及崤函就必须认真起来。

众人对于劳勃的报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吵吵嚷嚷的声音萦绕着屋檐,他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炸翻的锅,堪比外面坎诺利军与起义奴隶厮杀的战场。我倒希望自己在外头杀人,而不是在瞎搞浪费时间。劳勃抓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试图从现实抽身沉浸在酒精中。凭形势来看,车迟至始至终力挺劳勃、不停地同“反对派”互喷“飞沫”,罕默也逐渐向劳勃方“靠拢”;列吉汝、卡维丹、楠庸则彻头彻尾地不相信崤函会千里迢迢地进攻克兹沃夫,并反对大费周章地人口排查,他们同时不会相信崤函会为了一个浪人而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马秋山渴望荣誉众人皆知,可现在他和米摩萨格尔丹一般安静地饮酒,仿佛一切事不关己。罕默干掉一杯酒后,开始在地图上来回笔画自己为保住克兹沃夫而从布须岛撤兵到潭明一处的战略。

“孩童的把戏就少来了,”卡维丹狠灌一口酒,“若当真如你们所说,预防敌人进攻。我们得将布须岛武装撤至潭明和克兹沃夫,届时咱们海上门户洞开,崤函占据布须岛一日,克兹沃夫便受威胁一日。”他对罕默收缩兵力防守的计划很不满。

楠庸也赞同:“即便撤走潭明防线调换克兹沃夫及布须岛的城防,我个人认为不失守的可能性极小。吾等能够巩固克兹沃夫及布须岛的城防,然而陆上门户照常洞开,到时候克兹沃夫被围,两地难以取得联系,补给跟不上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也总比被分割围歼要好!”车迟据理力争道,“只要吾等保住潭明,即便克兹沃夫被围,吾等仍有突围的机会。你看,布须岛失守了,我方船队可以卷带布须岛上的全部船只撤往克兹沃夫,再一把火烧了布须岛,崤函水师面对我方数量庞大的船队,能做的便只剩封锁港湾。”

罕默抽出匕首再次比划着地图接口道:“给养我们可以通过西北的潭明获取,封锁港湾令吾等损失的不过是一时的财富。崤函若当真进攻克兹沃夫,很有可能从北陆招募士兵又加以本家的武士,叩开潭明而犯克兹沃夫,所以加强潭明防备是当务之急。”

列吉汝反对道:“少来,崤函本家派遣部队到达此地少说得大半年,还不包括休整的时间。纵使他们敢来,吾等等能在犯边之前有所察觉,何须大费周章?”

“列吉汝。”静默久已的米摩萨格尔丹淡淡的语言插入争执,“列吉汝,你可别忘了倘若不排除细作,会有多少次起义够大家受?”

卡维丹啜了口酒,拧头转向刃队队长,问:“莫非,米摩萨格尔丹队长赞同他们的观点?”

“我只记得自己说过清除细作,好像没说过支持全面备战的说法。”刃队队长用他深邃的眸子,望着“贵公子”卡维丹,平淡地说。“攘外必先安内,查城是必要的,现在查或许可以端掉一些‘走私窝点’。只怕外头太过混乱,敌人兴许趁着混乱之夜色逃遁了。”

哦,方才我听见了什么?“走私窝点”?崤函靠走私过活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我咋不知道?“队长们。为何我们不请示一下总舵主阁下?与其白费口水,还不如交由总舵主来裁决此杂议的可行性,若此议批通,咱们便要求坎诺利这帮新贵协助我们查城,不然我们何苦拱他们上位?是时候索取酬劳了,各位。”

列吉汝拧紧眉头,不悦道:“你觉得总舵主阁下很闲乎?别拿此等破事来烦那位阁下,多大个人了?连事非大小都不分清楚。”

“倘若总舵主阁下看重事业,那一定不会阻止我们清洗城内的细作以及积极备战的事宜!”车迟火冒三丈,在劳勃看来,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地爆发。劳勃从没见过车迟如此暴怒,他起身时猛砸的桌面,仿佛被砸出了深坑。“大家多大了,为何要像孩子一般弄不出个结果?干脆咱们哥几个联名写份议折递交总舵主吧,若总舵主驳回议折,我等便毫无异议之声。若总舵主要求把克兹沃夫翻倒过来,我们也需奉命行事。”

“那是自然,总舵当真下了命令,我们也不好推辞。”卡维丹哼地一声道,“不过。你们觉得行得通否?九国距此地遥远,有点常识少些妄想的常人都明白,崤函进攻的机会似渺小微物。”

楠庸接口道:“那不是,少拿总舵阁下来压我们。哼,哪个时代都有主站而不能应战者。”

瞧,骂到脑门上了。劳勃挑着眉道:“是啊,楠庸。你说得对,但我还是那句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我自重吧——”

唐突的声音打断了劳勃:“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诸位队长?抱歉,在下迟到了。嘿,许久不见,劳勃。埃伯斯瓦尔德小姐没给你惹麻烦吧?”

见闻这熟悉的言语,在座的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起立,椅子被弄得一阵作响。连沉稳的刃队队长也弹身而起,是谁有此般场面值得刃、虎、熊、剑、链、盾、砾总舵七大队行大礼?除了总舵主还能有谁。他站门口,身后还跟着个人。

总舵主身形欣长,脸旁上爬着绒须,白皙的皮肤被金色流苏闵托长袍映地金碧辉煌。边缘渗着紫蓝的墨绿如玉般的双眸,还衬着柔顺笔直的披肩银发,总舵主脚穿凉鞋,左臂勾起悬挂一条“多余的布料”,踱步至属于自己的位置旁、并未急着入座,他用深邃的双眸饶有兴致地打量众人。工整英俊的脸上仿佛刻着我乃苍龙人的字样,不用说总舵的美貌不属于夜魔族人。苍龙人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微笑,向立正的队长们介绍他的来客,而客人已经走到他位置对面扶椅站立。

“容我介绍,各位队长。此乃坎诺利家族的卡利钦大人,坎诺利·卡利叶大人的胞弟。”总舵主又转向逐一介绍自己麾下的队长们。

溟汐·劳勃对于总舵主的老底还是略有拿捏的,王权党人的老余毒。无人知晓他如今“高寿”,平日里他饮酒很少,有几次马秋山和车迟还有阿芒沙试图灌醉他,套些情报,然而醉的却是他们。有一次劳勃跟他独处时,劳勃为缓解尴尬气氛,无意问道“阁下,您怎么看待神恩革命或者说……您有什么亲人参加过那场战争吗?”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我不太清楚”之类的话,然而他却见总舵脸一沉,说“对王权党人来……对我来说,那是我所经历过的最长又最血腥的败仗……队长,把你方才听到的忘了吧。”劳勃也很会意地管住自己嘴。事后,他在汗牛充栋的藏书塔里翻阅了所有记载有苍龙神域一千多年前历史的史书,为何他会有自信在藏书塔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史料?因为在神恩革命胜利后,不少反对者失利而被驱逐流放,背井离乡渡海于此。劳勃又私下下令萨塔尼娅·克劳和阿芒沙去收集流传于克兹沃夫的古老传说,其中最悬疑的莫过于一支被称为猎骑兵的小军队,他们人数不多,浑身玄甲,肩带王族纹章。传说他们来到克兹沃夫时与逃难的落魄权贵不同,装备精良不说,舟车劳顿全无,仿佛是井然有序地“转移”至此,随时准备反攻神域。尽管逃难权贵们失势又流散各地,可猎骑兵这支军队却成他们的精神支柱,传说还提及克兹沃夫是在一座被人们忘却名字的古城废墟上营建的,而那座城池的土地则是被猎骑兵们靠铁蹄换来。但某一天,猎骑兵出于某种目的,他们整顿装备在晨曦之前,盯着夜色开赴玉冈祁罗扎山,至此猎骑兵便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淡出了历史戏台。土匪袭击、本地人的军队攻击了他们、在玉冈祁罗山迷失了方向被饿死、冻死、反攻母国了,人们纷纷说出自己的推测。

劳勃无意间翻到一张名册,猎骑兵的花名册——有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莱尔斯丹·悠·温斯基,总舵主的名字。一千多年前的老油条,龙族就他娘的讨厌啊,个个老不死。劳勃虽然很好奇,但却又不敢当面问总舵阁下,你真的是他?

总舵介绍完毕后,示意大家入座。劳勃趁着间隙瞄了眼坎诺利·卡利钦,中年的他不像干练的卡利叶大人那样将自己谢顶的头发剃光,反而将橘红的头发扎到脑后,简约的灰绿条纹相”间的闵托袍子,百褶战裙吊挂着短剑,皮革护腕包裹着强健的双臂,凉鞋上套着精致的胫甲。卡利钦身材矮小,然而年幼时身为贵族的他却自愿将自己破天荒地卖到,专供奴隶鲜血淋漓战斗至死以博得克兹沃夫人欢乐的竞技场,他在血腥的残酷厮杀中存活至今,而且他反倒靠自己的能力将自己赎回,这些故事劳勃听到了耳朵出茧子。坎诺利·卡利钦身上有无数到伤痕,最醒目的位于左眉上烙着一道疤痕,劳勃原先以为那是在竞技场留下的,但事后车迟跟他说,卡利钦的那道伤是在参加伤心河之役时被一个手持血红与漆黑交融的金柄剑的佣兵所伤。可说你也不信,伤心河之役可是他,坎诺利·卡利钦亲手策划的大胆计划,其目的在于掌控洛恩领届时克兹沃夫势力便可随意进出北方,然而前任执政官目光短浅认为洛恩领对克兹沃夫的利益不大,所以打一开始拒绝出兵,然夜魔很欣赏此计策,迫于夜魔施加的压力,执政官才象征性地派遣了一千八百人的远征军,胜利是胜利了,可后续的执政官因为无能而一寸又一寸地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了出来”,好歹在夜魔的努力下,保住了玉冈祁扎罗山南部。

坎诺利·卡利钦淡淡的眸子好似注意到劳勃,“溟汐队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坎诺利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们。”

卡利钦接过仆人奉上的药酒,浅饮了口。“好消息和坏消息。各位打算先听啥?”

楠庸喷了喷鼻息:“当热是先听好的啦!大人。快说说,别掉咱们老朋友的胃口。”

坎诺利·卡利钦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促狭的微笑,他抿了一口酒:“好消息是坎诺利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克兹沃夫大部分地区,剩下的就有阴沟没搜一遍了,不应该值得我们喝一杯?”他举着杯子问。众人不约而同的举杯祝贺坎诺利家族的盟友,一阵寒暄过后,坎诺利·卡利钦转头看向米摩萨格尔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坏消息是——有一小股叛逃份子从我们的眼皮子经由万狮门下溜了,总舵主及各位队长怎么看?据我们所知,这股暴奴有数百人不等,为什么诸门不溜,偏偏溜万狮门?”

“万狮门?”莱尔斯丹·悠·温斯基手撑下巴,一平秀眉一抬斜着脑袋看向刃队队长,好似在等待他的答复。

米摩萨格尔丹队长立刻起身单漆下跪在总舵莱尔斯丹·悠·温斯基身旁,声音颤抖地致歉。“让暴奴从属下防守的万狮门溜走,是米摩萨格尔丹的失职,请总舵主赐罪。以惩属下之过,纵使千刀万剐也毫无怨言!”

总舵主忽然一笑,起身搀扶米摩萨格尔丹起身。“队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须如此?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大不了,顶多之后去剿灭他们便可。”

“是,属下必定将功补过。”

总舵很赞许地点了点头。“大人。想必坎诺利家族的军队,对付那群逃窜的暴奴不成大碍吧?”

“那当然,不然贵方也不会找上我们来做盟友,不是吗?”坎诺利·卡利钦反问。


夜人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目录